空军部队有一个规则：核查六点钟。指的是：当一个飞行员向前飞行时，观察各个方向都感到很安全，但此时其正后方(也就是6点钟方向)有另一架飞机正慢慢爬升，并向它开火----大多数飞机都是这样被打下来的。所以，认为自己安全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想法，你必须发现自己的薄弱环节，随时核查自己的六点钟。

——美国空军将领Donald Kutyna

如何选出优秀的公司，本节主要做实证分析，格雷厄姆随机选择了E字打头的四家企业：

1)ELTRA公司。20世纪70年代被合并。

2)爱默生电气公司(EMR)成立于1890年，该公司提供种类繁多的产品，其中包括电动工具、空调设备、电动马达。

3)Emery航空货运公司。后来成了CNF公司的一个部门。

4)Emhart埃姆哈特公司。生产瓶装机械、建筑工具。1989年被收购。

根据这张表，直观的分析就是：四家公司的经营情况没有太大差别(每股利润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但市场给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的估值(PE=股价/每股盈余)高达三四十倍，远高于另外2家的十倍左右、以及道指当时的15.5倍。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差异，我们进一步分析几个细节指标：

1，盈利能力

可以看到，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的的每股利润增长速度，要明显大于另外两家，尤其1968-1970年相对于1963-1965年的增速。就制造企业而言，每1块钱的销售额能创造多少利润(销售利润率)，通常反映了公司的一个重要优劣势。我们看到，爱默生电气这一指标高达8.5%，远超其他三家公司。

2，稳定性

将过去10年每股利润下降幅度最大的那一年的情况，与前3年的平均情况做对比，没有下降意味着100%稳定，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都有这样的记录。

3，增长

市盈率较低的2家公司利润增长令人满意，但是市盈率更高的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给人的印象更为深刻。

4，财务状况

看流动资产与流动负债的比率，健康标准是2，三家制造公司都较高，尤其爱默生电气高达4.3倍。Emery航空货运虽然低些，因为它属于航空货运这个不同的企业类型，考虑到公司过去记录良好，因此筹资不成问题。

5，股息

四家公司都有较好的股息支付记录，但与市盈率相对应，股价较高的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其当期股息收益率仅仅是另2只低价股的一半。(股息收益率或股息率=股息/股票价格，即股息率与股价是反比例关系。)

6，股价变化的历史

从1938年最低点到1968年最高点，道指最高价和最低价之比为11:1，埃姆哈特是17:1，ELTRA是67:1，爱默生电气是61:1，而Emery航空货运居然高达528:1。这种差异表明存在巨大的盈利机会，尤其1950年前股价是多么的便宜;而硬币的另一面，1968年的价格又是多么的夸张?

同样的逻辑，1969-1970年价格暴跌，最大跌幅约30-60%，不过很快，1970年底、1971年初，两只高估值的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又很快反弹并创下新高。

对四家公司的总体评价：

爱默生电气拥有巨额总市值，且是“商誉巨头”，但价格的高估也带来巨大风险。另外，当时作为股市宠儿的电子行业已经萎缩了，爱默生需要继续保持“例外的高速增长”面临挑战。

Emery航空货运的增长率是最快的，但主要因为公司起步规模较小，未来当营业额和利润总额达到一定规模，快速增长将更加困难，因此估值有些高估。另外，公司还面临一些不利因素，比如行业竞争的加剧。

埃姆哈特的业务表现要好于其股价表现，该公司1970年股价只比1958年高出三分之一，还不及道指的表现，但公司利润是原来的3倍。ELTRA也有类似情况。

很多分析师会认为，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的股票比另外两家公司更有吸引力。因为：一是其股价表现更佳，二是其利润近期增速最快。但是如果从审慎投资的原则出发，第一个是投机者要考虑的问题，第二个作用是有局限性的。我们也看到，1974年，Emery航空货运的股价下跌近六成，市盈率从64倍降至15倍。

而实际上，两家市盈率较低的埃姆哈特、ELTRA有更好的利润稳定性，股价有足够的价值支撑，投资能得到合理的保护(格雷厄姆甚至认为，从当时价格看，投资者购买这两家公司的股票所支付的钱，只是稍高于其账面价值)。两家公司都能满足防御性投资者对投资组合的7项统计要求：

1，相当的规模;

2，足够强劲的财务状况;

3，至少在过去20年内连续支付过股息;

4，过去10年内没有负的利润;

5，10年内每股利润至少增长三分之一;

6，股价不高于净资产价值的1.5倍(市净率PB<1.5%);

7，过去3年内的平均市盈率不超过15倍。

我们这样分析后，是不是等于说：建议所有人抛售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的股票，改为持有埃姆哈特、ELTRA呢?

不是，没有理由期待----短期内后两种低市盈率股票，短时间内会超越爱默生电气、Emery航空货运这两只高市盈率股票。因为高市盈率来自于市场的强烈判断，有相当程度的支撑力量，且这种力量会持续一定时间。

除非这种人----自己喜欢价值类投资，而不喜欢冒险类的投资----可以更偏好于持有埃姆哈特、ELTRA这种低市盈率、但有稳定增长的股票，尽管它们目前并非市场追捧的明星。这部分人也终将收获更长远的惊喜。

让我们把时针拨到30年后，再以格雷厄姆的方法拿出E字打头的四家公司对比：

1)爱默生电气公司(EMR)，是格雷厄姆提及四家公司中现在唯一幸存的。

2)EMC公司1979年成立，主要业务为信息存储及管理产品、服务和解决方案。2015年10月，EMC被DELL收购。

3)Exodus通信公司。向公司类客户提供和管理网站，同时还有其他一些互联网服务，于1998.3首次公开发行募股。

4)华盛顿康捷国际物流公司(EXPD)于1979年成立，它帮助发货人组织并追踪货物在全球的运送。

此时，爱默生电气成了最便宜的(市盈率仅17.7倍)。由于属于旧经济，20世纪90年代末，大家都在关注互联网，公司股价严重跑输标普500指数。实际上，整个90年代，爱默生电气的净利润率和资本回报率这两个反映其业务效率的关键性指标一直都很强劲，分别为9%、18%。此外，爱默生电气的利润连续增长了42年，股息连续增长了43年。

EMC公司20世纪90年代股价涨幅超过810倍，仅1999年一年的涨幅，就超过了爱默生电气8年的总回报，市盈率更是高达103倍、令人乍舌。而且EMC从未支付股息，而将所有利润用于公司的持续发展。而EMC的业务状况呢，在截止1999的5年内，该公司以28.8%的利润年增速急速增长，但实际上，EMC在1999年后已在走下坡路。

Exodus通信公司1999年股价暴涨10倍，涨得太多，只好进行了三次2:1的股票分割，虽然每次分割股价都砍掉一半，但很多拿到更多股份的股民，感觉都要成为公司的大股东或CEO了，尽管事实并非这样。再看该公司的业绩，1999年收入确实增长了4倍多，但最后亏损还是前一年的2倍。公司有26亿美元债务，且当年就借了9.7亿美元，这笔借款下一年就将导致5000多万美元利息支出。但是投资者们只会关注股价的上涨幅度和速度，而不会去关注公司是否稳健。

康捷国际物流在90年代的股价年增长30%，并不算突出，市盈率39当时也不算太高。公司的业务怎么样呢，每股利润的年增速达25.8%，股息年增长27%，且公司没有长期债务。无论从何种标准，公司都是一家优秀的企业，尽管在华尔街并不知名，只有32%的机构投资者持有它。

最后，四家公司最后的结局如何呢?

所以可以看到，当一家公司非常耀眼时，你必须警惕它的“六点钟方向”。对稳健型投资者，买入可持续增长、估值又比较合理、财务稳健的公司，是多么的重要，尽管短期内它们并不太受市场关注，股价也比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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